“方明轩，一决胜负的时候到了！”
莫嘉娜把一张物理试卷拍在桌面上，气势汹汹地向方明轩发起挑战。今天是期末考试成绩公布的日子，是莫嘉娜经过漫长的等待，终于可以一雪前耻的机会。
当然，这只是一个机会，事实如何还得看方明轩这边的情况。
莫嘉娜安静地等待，不让任何言语和行为泄露自己的紧张。方明轩不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扬或是一脸嫌麻烦的模样，而是默默地看了看莫嘉娜的分数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，一脸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把自己的试卷递出去。
他的每一个神态、每一个动作都在增加莫嘉娜的信心，但莫嘉娜还是要郑重地把试卷拿在手里，亲眼去确认分数栏的数字。
一开始她没有反应过来，接着又是一阵疑惑。她把自己的试卷拿起来，视线来回在两张试卷的分数栏处移动，又去仔细地确认了姓名栏里的字，以防方明轩拿的是别人的试卷。
在多次谨慎的审查之后，莫嘉娜终于确认了激动人心的事实。
“赢了……我超过你两分，你终于……”
莫嘉娜充满期待地看向方明轩，他瞥着嘴。
“啊，我输给你了。”
方明轩亲口承认的失败盖过了所有的屈辱与不甘，消除了一切的愤怒和压力。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，莫嘉娜觉得一座大山离开了头顶，身体变得无比轻盈。
乘着一股要飞上天空的气息，她高举手臂、双脚离地，发出了最幸福的欢呼。
激动的莫嘉娜吸引来许多好奇的关注，其中不乏对两人的竞争有所了解的人，都向莫嘉娜投去欣慰的目光。
方明轩这边则比较郁闷，但转念一想，自己已经赢过那么多回，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，不可能一辈子当常胜将军。
一直存在的事物发生了变化，心中难免存在几分感慨，但无论是什么事都要画上句点。况且自己本来也对这个胜负不太感兴趣，一直都是莫嘉娜一个人在激动。
这么一想，心情就轻松了下来。
“我也该对你说声恭喜，毕竟是一直看着你在我面前来了又去，可真不容易。”
“所以这次是怎么了？为什么突然间成绩下滑？果然是因为成天和女孩子玩，学习的心思都被转移了吧。”
“哪有下滑啊，这只是正常的成绩浮动而已，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。”
“也对，我不可能一直屈居在你之下，只要是我想做的事一定就能做到。”
莫嘉娜趾高气昂地扬起头，坐在椅子上的方明轩只能看见她的鼻尖。
“这下我们的对决该告一段落了。”
“恩，是我赢了呢。”
莫嘉娜成功了，不但在物理这一科超过方明轩，其他学科依然保持班级第一乃至年级第一的名次，她向大家证明了自己的实力。
她早就料想这一天会到来，因为她可是莫嘉娜，是以顶尖为目标而前进的人，绝对不可能一直处于失败的位置。
只是真的面对这一刻时，又觉得有些仓促。
在听见方明轩说“告一段落”的时候，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切断，双脚悬在无法踩到地面的半空。
不满足于这次胜利，冒出了还想继续下去的奇怪想法。
哪怕仅仅是这次对话也好。
让它继续下去。
再说些什么。
莫嘉娜还在踌躇，上课铃就响了起来，荨老师走进教室，在讲桌上放下一堆厚厚的寒假作业。
从班级各个方向穿出不安分的噪音，莫嘉娜暂时压下自己的情绪，知道自己该去承担起副班长的责任了。
*****
成绩公布日在教室里待的时间很短，需要做的事只有等待老师把试卷发给大家，再布置一下寒假作业，最后通报放假的注意事项。
这些都是大家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话，大家按捺着一颗骚动的心，默默捱过寒假真正来临前的最后一段时间，当“放学”两个字从荨老师口中说出来的一瞬间，教室里的状态堪比地震。
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往门外跑，荨老师坐在讲桌前苦笑地看着，感慨今天的同学们也非常有精神。
莫嘉娜是最后一批出教室的人，在和荨老师确认过没什么事需要做了之后才准备离开。临走时荨老师微笑着赞扬道:
“终于全部科目都拿到第一了，其他人都是上上下下地变化着，只有你一直保持在前列，而且还把第二名甩得很远，这次发挥得很好呢。”
莫嘉娜回应了一个礼貌的笑容，转身走出教室门。
胜利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，莫嘉娜也确实激动地庆祝过了，其他人也全然不吝啬他们的称赞，把莫嘉娜捧成璀璨的明星。
但是光芒绽放的时间却非常短暂，激情褪去得太快，快到来自操场的一阵冷风都能吹走它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。
站在教学楼门口看向操场，眼前是银装素裹的世界。
这些天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几场雪，操场上的积雪没人管，已经达到小腿的高度。那里成为学生们玩乐的天堂。
莫嘉娜小心地走下斜坡，道路上的积雪被处理过了，但还是有些滑。她慢慢地移动着，眼睛不时地瞥向发出欢声笑语的同学们，脚步却是慢慢地跟随道路向学校大门走去。
“阿轩，快到这里来！”
她忽然在原地驻足，双眼搜寻着熟悉的声音，看见了在操场上跑着的曾雪莹和方明轩。
曾雪莹抓住方明轩的衣服，一直变换着位置躲在他身后，以他为盾牌去应对从不同方向砸过去的雪球，同时找准时机予以还击。
方明轩看起来很无奈，没有时间制作雪球的他只能仓促地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回击给进攻方，然后身上遭受更多攻击。
虽然有点悲惨，但是看起来好开心。
被胳膊挡住的脸庞上不是正绽放着笑容吗？
他们就在操场边缘，离莫嘉娜很近，却让她觉得隔了整个世界那么遥远。
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朋友，而已经分出胜负的自己和方明轩还能算是朋友吗？
也许勉强算吧。虽说朋友之间不该有排名，但果然还是从前就结下情谊的曾雪莹更近一些，有着同样爱好的于念秋存在共同话题，就连杨煦岚也......
等等，为什么有她！
莫嘉娜往前走一步，在疑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的同时，一股躁动不安的心情驱使她做出了本能的反应。
为什么杨煦岚也和他们在一起玩？
她什么时候和他们成为朋友的？
失落和疑惑渐渐地变成了没来由的愤怒。
如果真的有排名的话，自己难道不应该在杨煦岚之前吗？
她怒视着方明轩，仿佛他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，自己则慢慢被怨念所侵蚀，也忽略了周围正在发生的事。
直到一个雪球糊在脸上，冰凉的窒息感掩盖了一切。她一边匆忙弄掉脸上的雪，一边吐出嘴里的雪，方明轩正从雪地里跑来。
“抱歉，没有注意到你在这里。”
“无所谓，雪球打人也不会出什么问题。”
莫嘉娜拍掉衣服上最后一点雪，心里唯一无法释怀的还是杨煦岚的存在，那个笨蛋还在跑来的过程中摔了一跤，正被于念秋扶起来。
“你现在就打算回家了吗？”
“恩。”
“难得有这么大的雪，来和大伙一起玩一会儿。”
“这种程度的雪一点都不罕见，每年都会下吧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，以前下雪的时候都快过年了，难得的是这里有雪，大家也都在。放过这个好机会就太可惜了，快来吧。”
兴奋劲从方明轩的身体里蹭蹭地往外冒，莫嘉娜的视线从他身上离开，在周围的枯树和雪地里游离了一会儿，才慢慢说道：
“既然你都这么说了，陪你玩一会儿也行。”
于是莫嘉娜迈出脚步，摆脱自身孤独，来到了他的世界。
在雪地里走路很艰难，每走一步都要把脚踩进厚厚的雪里，拔出来时鞋上就沾了很多雪，增加了不少重量。
莫嘉娜没有多少在雪里行动的经历，今天也没有想过要玩雪。她穿的不是雪地靴，而是普通的运动鞋，鞋帮很低，第一脚踩进雪里的时候就感到有雪渗进了袜子里面。
她努力去忽视双脚冰凉的感觉，跟着方明轩来到他们玩雪的地方。
莫嘉娜的加入打破了二对二的局面，于是曾雪莹被方明轩赶到对面去。
“诶，为什么是我？让莫嘉娜到那边去啊！”
曾雪莹大声抗议，但方明轩很坚定地表示不愿意再和把自己当成盾牌的人做队友。
曾雪莹走后方明轩就觉得轻松多了，只是莫嘉娜有些拘谨，在二对三的情况下，两人一度陷入被动局面。
“糟糕，我从来没有打雪仗，咱们这是要输了吧！”
莫嘉娜只顾护着身体，少有还手机会，向方明轩无奈地大喊。
“打雪仗没有什么会不会这一说，只要捡起雪往对方身上砸就好了，这不是需要分输赢的比赛。”
“可是这种情况下怎么做雪球？”
“靠气势！”
方明轩顶着雪球糊脸的风险一连扔出好几个，盖过了凶猛进攻的曾雪莹和于念秋的势头。
这下莫嘉娜的压力就少了，她需要对付的人只剩下一个。
杨煦岚。
一看见那张脸莫嘉娜顿时气血上涌，在她心里是有着输赢的，不是雪仗，而是无法言说的胜负。
她一改刚才被动的状态，飞快地做着雪球，又像机关枪一般把它们发射出去。
“给我觉悟吧！”
她发动了比任何人都更加猛烈的进攻，把杨煦岚打得连连求饶。这第一次的打雪仗经历就奠定了她在其中的地位，又成为一个让她展现实力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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